打工人的苦与乐
孙俊兰
(八)陪母亲看病
2003年春节后刚上班。
晚上接到弟弟的电话:“咱妈在香山道小医院查出:喷门胃底癌晚期,咱爸的意思不治了……。”
我说:“你是干什么吃的!”说完放下电话,疯了一样地准备洗漱用具,内衣,现金,明一早带妈去医院。
进妈屋里,见大妹已到了,正和妈妈说话。
我说:“妈,咱去多伦道中研院附属医院看中医喝点汤药。”
妈说:“不用看,一个胃炎喝什么汤药。”
显然,弟弟两口子没告诉老娘实情。
也好。
“我爸呢?”我问。
妈说:“出去溜去了。连吃早点。”
我说:“您吃了吗?”
妈指着在厨房的兄弟媳妇说:“金霞正做着啦。”
我问大妹:“你吃了吗?”
“哪儿吃了。”
甭问金霞也没吃呗!我下楼去买早点。
吃完早点,我给办事处打电话请假,然后又劝老半天,妈妈才下地穿衣服,跟我们去中研院看病。
那时我在姐四个里祘是富婆了。
大妹两口子一个买断工令在家白吃,一个儿子上技校,靠大妹给人家卖牛肉饼挣点钱维持生活。
弟弟两口子早就买断工令,侄女上职高,三口靠我爸爸的那七佰多块养老金啃老。
小妹妹三口还行,两口子都在岗,小妹夫晚上去卖串,儿子上小学,她讲话:“我最小,家里有事,还有两姐姐和哥哥了。”
所以,给妈看病我说了祘,我花钱。
妈妈没有正式工作,看病可以去父亲单位报销一半,父亲不同意看病,这钱我花了。
我扶妈妈下楼,发现妈妈腿打软,打个车去的多伦道。
多伦道在和平路金街上,跟司机师傅说说,尽量停在离中研院最近的一个路口。
我扶妈妈走进中研院,挂个专家号等候。
我提前跟专家说好,别让我母亲知道是癌,因为母亲很精明,那怕是个眼神她都能看懂。
第一次开了十副汤药。
回到家里,父亲躺在小床上睡觉,连动都没动一下。
我们扶妈妈坐大床上歇着。
兄弟媳妇负责熬药。
我负责做中午饭。
午饭简单,家里有馒头做点面汤凑合吃了。
吃完,大妹回家了。
临走时她对我说:“姐你想好了,没人能帮你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我从接电话那一刻,也没打祘指望谁来帮我。
让妈妈能多活一天,也尽我的心了。
药熬好了,让妈妈喝完睡了。
我准备晚饭。
不知父亲什么时候醒的,进厨房冲我说:“你妈看病的钱,你先垫上,等我报销完了还你。”
“爸,钱我不要了。”
其实,爸爸这一辈子,在我家是一个吃凉不管酸的人,什么大亊小情都是我妈妈的。妈妈这辈子在我家受苦了。
爸爸改脾气了。
让我想起,两年前我来妈家,对门邻居跟我说过,平时他们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总吵架,我还不相信。
后来妈妈也跟我说过,你爸总跟我吵,嫌妈妈不会过日子。
我是老大,只好劝妈妈。
都说癌症是气的。
没成想,让妈妈坐下了绝症。
那天,我没住妈家。
妈妈一觉醒来,精神好多了,她让我回家,让我明天去上班。
临走时,跟妈妈说好了,吃完这十副汤药,继续去中研院。
2022.5.25